開在地上的水仙方謝,樹上的櫻花又開了。 靜靜一樹山因了這片如雲似霞、嫣紅粉白的花海,變得喧鬧起來。 近三十年前這里植下的第一批櫻樹,是紐西蘭人自己培養的品種「紐西蘭吉野櫻」,還有少量的「台灣山櫻」。 過了兩年又加種了一批「獎章櫻」。 櫻花花期很短,日本人就有「七日櫻花」之嘆。深諳自然奧秘的紐西蘭人將這三種櫻樹混植,據說可讓游人有差不多四個星期賞櫻。 櫻花的顏色種類比許多人想像的要豐富得多,有白色、淡粉色、桃紅色、腓紅色,紅紫色,甚至還有綠色和黃色。在紐西蘭是看不到綠櫻和黃櫻的。 白色櫻花純淨、典雅似初雪般白璧無瑕,淡粉色櫻花更顯柔和,如少女白里透紅的嬌顏。桃紅深紫的櫻花濃烈艷麗,大都是早櫻,爭先綻放,但又知情識趣地悄悄提前離去,俏也不爭春。 當年推著嬰兒車帶孫兒來賞櫻,櫻樹比我高不了多少。如今孫兒比我還高,那櫻樹雖說未至於高聳入雲,卻也亭亭如蓋矣。 櫻,花開花落;人,成長衰老。 孫兒還含苞待放,而我已「開到荼薇花事了」。 這并沒有甚麼值得傷感的,因為這就是生命。有始便有終,關鍵在中間的這段過程,如何一步一步走過。 差不多八十年的生命,說起來漫長,其實美好而短暫。所以更顯珍貴,也讓人有一種淡淡的、溫存的惋惜与依戀。 昨夜一場淅瀝春雨,今早一陣清冷晨風,白髮上留下幾多花瓣。 我想到餘年的最後一點人生追求:「體格、精神的修煉,簡約單純的生活,和敬清寂,克制含蓄,以達溫潤、穩健、典雅的中和意境。」 所追求的似乎不多,沒有物質多為抽象,但要成此心願并非易事。 生命,就象這些不知道還能看到多少次的櫻花?! 但是,應該每看到一次,就要感恩!就要有「一朝一會」的珍重,因為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後一次,必須多看幾眼。 即使這樣,也要每次都當作第一次那樣去欣賞和贊美。 雖然平時畫幾筆畫,但我從不嘗試去畫櫻花。因為自知無法畫出「繁花似錦,密而不塞」的境界。力有不逮之事,切勿勉為其難行之。這是我為自己訂下的另一個規矩。 跟世上其它美好的東西一樣,櫻花須要靜靜地賞。樹下的人一多,就雜,就亂,就擾了清興。這是櫻花賞美的不同。 蛙妻怨我,這也不是,那也不行,今年的櫻花倒底看不看? 「當然看!」 「幾時?」 「今晚。」 「X@#$*!」 難道沒聽說過「月櫻」嗎? 月下賞櫻,清雅空靈,全無白晝喧囂。只有你我、櫻花和月亮,人与月与花都是銀色的,定有另一種幽玄、夢幻、靜謐的美感。 蛙妻怕黑拒絕同往,表示這花不賞也罷。不知是否有人願意陪我夜闖一樹山共賞月櫻?! (注:月櫻的照片非本人所攝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