瑙鲁總統阿迪昂回廣東赤坎尋根 瑙鲁的侄兒傳來總統阿迪昂回廣東赤坎尋根的消息。 台山人蛙妻當即表示赤坎離她家並不遠。 蛙妻一家因岳丈當年賣豬仔,所以與瑙魯淵緣極深。在瑙魯表達八十餘年的黃氏家族的第三、四代至今仍在島上經商,而且是最大的商家。家族中人幾乎個個出道前後都要上島歴練一番。1981年,我和蛙妻也不例外到瑙魯工作生活,還有過一段難忘的經歷。 所以由我來寫一下這個話題,可能比較接近事實的真相。 瑙魯這個地方如果閣下沒有去過,是很難想像出它是怎麼樣的。它比拿破侖流放的聖海侖????更為荒僻淒涼。孤懸中太平洋的赤道以南,面積只有22平方公里。島上沒有可飲用水源。 我經常開車帶著蛙妻環遊全國,只須30分鐘。 就這樣該國還分12個省,它的國旗藍色代表中太平洋,一條黃綫代表赤道,下面一顆十二角黃星,就代表12個行省。每省都有省長,省與省之間還發生過爭鬥。 四十多年前我在島上時,華人已逾兩千。因為氣溫在四十度左右,瑙魯人都躲在有冷氣的房間里。島上處處可見同胞們忙碌的瘦小身影,加上處處可見的華人土多與餐館,感覺上華人才是主要的人口。 瑙魯不僅沒有水,還沒有自己的貨幣。島上流通的是澳幣。當時還不徵稅,外匯進出完全自由。 這麼小的荒島,卻曾經是全球人均收入最富裕的國家,遠超歐美紐澳。 荒島雖然鳥都不生蛋,卻有鳥拉屎。值錢的正是這些鳥糞: 磷酸鹽礦。幾代瑙魯人就靠它坐享其成,許多華人也因為它發家致富。所以「鳥糞島」是一個很正面的稱號。多年前瑙魯政府在墨爾本買了一幢52層的圓形摩天樓,就被媒體稱為「鳥糞大廈」。 多年前瑙魯政府在墨爾本買了一幢52層的圓形摩天樓,就被媒體稱為「鳥糞大廈」 現在它的總統居然與我們華人沾親帶故,莫說忠心里的鄉親成了皇親國戚,就連鄰近的台山鄉里也覺得沾上一點貴胄榮光。 瑙魯總統戴維·阿迪昂(David Adeang)萬里尋根之旅,已經成為一齣象徵中華血脈延伸全球的「文化外交劇」。 根據總統自己在訪談中的說法,他的外曾祖父確實來自赤坎,但從來並未去過瑙魯。 外曾祖父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定居、成家,生下一名兒子;這名兒子長大後,生下了一位女兒——也就是大衛·阿迪昂的母親。這位母親嫁給一位瑙魯人阿迪昂(政壇名門的老阿迪昂以前也當過總統)後,才誕下了今天的總統。 從血緣來看,大衛·阿迪昂與赤坎司徒家的關係,僅是「外曾祖父的後裔」,而且經過三代女性、跨三個國家的遷徙與通婚。他姓氏從未姓司徒,文化教育並非華語,也不曾接受過中國傳統的宗族觀念。他與中國的聯繫,不是出於文化根源,而是來自血統傳說與政治身份的想像。 電視里報道大衛·阿迪昂在那本年代久遠、泛黃的司徒族譜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,是不可能的。 既然他不姓「司徒」,中國傳統族譜(尤其是明清以後盛行的族譜)基本上是依照「宗法」原則編撰的。宗法制度強調:以父系為中心(不記錄女性或外姓後代)只有同一父系血統的男性後代才會被納入族譜。 進入21世紀後,許多中國僑鄉地區或本地宗族出於下列原因,開始放寬族譜紀錄規則: 強調全球華人一體、血脈共源; 容納女兒後代、海外婚配等情況,以展現族群的延伸; 有時會編輯一個「海外支派」附冊,紀錄外嫁女之子孫,特別是當這些後代有突出成就時(成為學者、官員、知名人士)。 我們或者可以讚賞戴維總統願意追溯家族歷史,願意在異國的祠堂中點香致敬;同時也可以誠實承認——這段尋根敘事中,有許多地方並不合於傳統的家族史邏輯,而更像是一場外交語言與身份投射的折衷表演。 遺憾的是表演中太多的「穿幫」。 個人覺得這也許不是惡意的欺騙,而是全球化時代的一種「人情」的敘事——在一個小國的總統與一個大國的祖堂之間,血緣與記憶早已糾纏為複雜的象徵。不是祖先召喚了子孫,而是子孫在鏡頭前呼喚出那位未曾踏足瑙魯的外曾祖父。 而當那香煙袅袅升起時,我們不禁想起那些真正走進過瑙魯、赤腳在礦坑中血汗打拼的中國人,包括我的岳父。他們的名字或許沒有被寫入族譜,他們沒有成為高官名人或總統,也未必有人為他們歸宗。 但我們不能忘記,他們才是這段太平洋華人漂泊記憶的真正骨肉與靈魂。 【蛙蛙其談】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