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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「豬仔佬」

2024-12-5 13:47| 发布者: mpeditor| 查看: 364| 评论: 0|原作者: 南太井蛙

摘要: 「紐轉乾坤」 三十年前,我從斐濟出發往南太平洋諸島采風。在瓦努阿圖遇見一位「豬仔佬」,他是我岳父以及舅爺的舊識,當年一起在瑙魯島「同撈同煲」。許多年後我依然順著這條豬仔佬的舊路而來尋找人生出路,不同的 ...

「紐轉乾坤」

  三十年前,我從斐濟出發往南太平洋諸島采風。在瓦努阿圖遇見一位「豬仔佬」,他是我岳父以及舅爺的舊識,當年一起在瑙魯島「同撈同煲」。許多年後我依然順著這條豬仔佬的舊路而來尋找人生出路,不同的只是當年前輩乘桴渡海,而我卻乘飛機朝發夕至。

  當時沒有手機,島國之間通個電話都很難。在毫無事先聯系情況下,我突然出現在吳前輩面前,岳父的大名就成了我唯一的名片。

吳前輩有著廣東人的身材,跟一米九幾的我說話要仰著腦袋。他与我素昧平生,卻以自己的子侄般相待。世界上哪一個角落的老華僑都這樣,同為天涯孤客,見到黃皮膚的就覺得很親。

  吳前輩一九八零年從瑙魯攜妻女到瓦努阿圖的维拉港,我見到他時,他已在短短十年內開了「新唐」、「文華」兩間酒樓、一間超市,還有一間製衣廠,也算是白手興家,更成為島上家喻戶曉的一個人物。

他是怎樣在這個鳥都不生蛋的小島上,如此迅速地積累足夠的本錢開幾盤生意的?他沒有說,我也沒有問。只記得他由始至終表現得很平和,并無流露炫耀自得的驕矜。

  九十年代的維拉港雖為一國之都,但也只有海濱一條街,店鋪不多,人口很少。卻有許多法國式的建築,甚至有三間國際賭場。生活節奏徐緩,民生雖不富足但不顯凋蔽,彌漫著一股椰風蕉雨的海洋式鬆弛浪漫。離藍色海水百步之遙有間法國人開的咖啡館,椰蔭下擺著白色桌椅,与吳前輩嘆一杯法國咖啡,海風送涼之餘,還帶來陣陣雞蛋花香。在隨他開車送女兒上芭蕾舞課的路上,我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明白吳前輩為甚麼喜歡在此地安家了。

  在島上還見了一些也是來自瑙魯的豬仔客。

其中一位林先生,當年我在瑙魯時認識他。林先生舉家來瓦國未足兩年,剛在山頂蓋了房子,上住下鋪,開一間「港景酒樓」。

吳前輩帶我去時,酒樓初開張,剛由香港嫁過來的媳婦負責樓面,林氏父子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。林太太忙里偷閑帶我們上樓參觀新居,落地玻璃窗外一片無敵大海景,客廳里剛運到的沙發,連塑料薄膜包裝都未及拆開。一派美好生活剛剛開始的景象。

  忙歸忙,林先生仍堅持要宴請我与吳前輩。林先生在瑙魯跟我岳父一起挖過磷酸鹽礦,席間說了些豬仔佬的舊事,真是字字都有血淚。

桌上的菜餚豐富,最吸引人的是一隻巨大的椰子蟹,它的一螯竟粗過我前臂。

  伶牙俐齒、面容姣好的新媳婦殷勤招呼我們,我對吳前輩說,此姝非池中物,日後必成林家一寶。他頷首稱是,十分贊同

依依一別吳前輩,去過一信以表謝忱。彼此就斷了音訊,心中的挂念卻是時不時喚起對他的記憶。不單止是他与我的親戚有關聯,我在島上見過他,更多的情感是來自同路人的共鳴。

華人出洋僑史長達數百年,足跡遍佈世界,自己也成為行列中的一員,在海外飄泊了四十五年。

不同的只是,以前別人賣我們「豬仔」,如今我們自己賣自己「豬仔」。

海外僑胞其實才是一個真正的「命運共同體」。

 莫以為命運只會弄人,跟我們開玩笑。命運也會撮合成就我們未了的夙願,甚至讓我們失而復得。

就在前幾天,我与吳前輩分別三十餘年後,又在「龍蝦宮」一起飲茶。念舊的吳前輩提前約定了要見我。

長我幾歲的吳前輩風華依舊,待我仍如前一般熱誠。

一別三十餘年,這麼漫長的歲月里,可以或可能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。無從說起,更一言難盡。

兩個「豬仔佬」,只能一起從彼此都接近終點的位置,回顧從起點一直走過的來時路。

先從最關切也最重要的健康与家庭兒女講起,再沿時間的軸線上溯到更遙遠的過去,包括人生路的起點。

原來前輩當年初履斯土,第一桶金來自焗花生和炸香蕉,利用在地土產加工,雖每包三角,本小利大,卻可積少成多。他年輕時又習得水電安裝一門手藝,恰好用在建屋開鋪之上。加上膽識,善用銀行貸款開拓生意。故一時財源廣進,我到島上見到的正是他順風順水的全盛期。

其後他陸續將鄉間表兄弟引入瓦努阿圖,自己歸隱澳洲。迄今仍有親人在島上經商。

席間聽說林家也有了變化,「港景酒樓」仍由前媳婦經營,生意被她做得很大。我至今很懷念那里的椰子蟹。

吳前輩在雪梨就住我親人附近,經常与老伴到海灣散步,時有外游列國。雖然与女兒同住,但從不幹預下一代的生活。

「我應該承擔的工作已經完成,其餘的就不歸我管了」他說。

吳前輩說他常常思考,自己是如何從鄉下到廣州讀書,然後到香港,去瑙魯,再到瓦魯阿圖,最後再定居澳洲。

「我在地球上兜了一大圈,究竟是自己的選擇,還是上天的安排?我到現在還未搞清楚。」他幽幽地說。

我表示亦有同感。

況且,凡離鄉別井的海外游子心中必有此一問。

你可以說那是華人血液中的流浪基因作怪,也可以說是對新生活的追求使然。反正原生的故鄉回不去了,因為熟悉的己變陌生;而海外居地似乎習慣了,又有許多你無法熟悉,永遠那麼陌生。

就此而言,他鄉是不能變故鄉的。一絲無奈,一縷牽扯,就這樣掙扎在我們內心深處。

飄泊始終未有終止......

吳前輩,你我都是浮萍,這是我們的宿命。各自珍重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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